“統萬城——一個遠去的王城”系列報道之三

一座博物館，往往是一個區域的最美建筑。作為文化名片，博物館既是重要的文化信息資源，也是人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精神家園。

位于陜西省榆林市靖邊縣紅墩界鎮白城則村的統萬城遺址，是十六國時期匈奴首領赫連勃勃建立的大夏國都城遺址，也是匈奴民族留在世界上唯一可考的都城遺址，距今已有1600多年歷史。依托該遺址，靖邊縣和陜文投集團榆林文旅共同建設了統萬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統萬城遺址博物館是遺址公園的重要組成部分。

選址于無定河南岸的沙丘臺塬上的統萬城遺址博物館，是一座覆土式特色的“考古”博物館，博物館設計上采取消隱手法，好似一個個考古“探坑”，將建筑體量化整為零，形成一個個相互關聯、埋入地下的“寶盒”，建筑風貌與沙漠整體環境氛圍和諧一致。

何為覆土建筑？《城市環境建筑學研究系列：覆土建筑》一書指出：“覆土建筑藝術，不是單指以土覆蓋著的建筑，也不單指地下建筑，而是指以土、石、木等作材料，與大自然密切聯系著的建筑。”

覆土建筑可謂是古老而又新興的一門學科，它古已有之，后又伴隨著環境科學發展而發展。古代人類順應自然環境，制造出過許多覆土建筑，例如中國的黃土窯洞、土耳其卡帕多西亞地區的穴居住宅等。這些覆土建筑，給現代的建筑設計師帶來了設計靈感和設計啟示，為后人建設與大自然和諧的“文明建筑”提供了榜樣。

統萬城遺址的主體部分掩埋在了黃沙之中，這給予了遺址博物館形式上的依托。因此，建筑師選擇讓遺址博物館成為一座富有魅力的覆土建筑，在無定河南岸遙望統萬城遺址。

未來，隨著考古發掘活動的深入展開，統萬城還將有更多的秘密揭示，統萬城考古遺址公園也將在建設方與設計方等方面的協調努力下，高標準地完成更多建設任務，并助推統萬城遺址盡早成功申報世界遺產。

劉克成

該博物館設計由西安建筑科技大學劉克成教授作為總設計師主持方案設計，中國建筑科學研究院進行施工圖設計，著名雕塑家史抒青承擔博物館藝術裝飾幕墻設計。作為靖邊大漠中的一座覆土式建筑，統萬城遺址博物館究竟是一座什么樣的博物館？又有著怎樣的藝術魅力？

《絲路文明》雜志對劉克成教授進行專訪，探究統萬城遺址博物館建造背后的故事。

《絲路文明》：您是什么時候開始了解并接觸統萬城遺址的？

劉克成：了解統萬城遺址，其實在2000年之前。當時是陜西省文物局請我們去榆林考察境內的幾處重要遺址。第一次到統萬城那天，一直待到日落。做統萬城遺址公園以及統萬城遺址博物館這個項目，是在2014年。

《絲路文明》：接到統萬城遺址博物館設計任務后，您做了哪些準備工作？

劉克成：我們先找考古學家，了解統萬城遺址考古的相關情況，并到現場進行考察；另一方面，去請教歷史學家，查找歷史文獻，去了解統萬城的歷史，以及現在歷史學家對統萬城的認識。

統萬城國家考古遺址博物館絢麗的夜景

《絲路文明》：您了解考古和歷史的背景，和您設計統萬城遺址博物館有什么樣的聯系？

劉克成：這當然是非常重要的，實際上我們今天所看到的統萬城遺址，它是處在靖邊大漠之上，特別是你走到白城則邊上的時候，旁邊實際上是沙漠戈壁。在沙漠戈壁上留存的這么宏大的遺存、遺跡，給人的震撼非常大。但同時也帶來一個疑問，為什么早年西夏人要在我們今天來看是一個環境惡劣的地方建設這樣一個城？它的起源是什么？其實我們是帶著很多疑問走進這座城，也是來想象這樣一座遺址應該以什么樣的方式呈現在世人面前。

《絲路文明》：統萬城遺址博物館的設計方案，您最初的考慮是什么樣的？

劉克成：這里其實還有一個比較曲折的過程。在我們介入之初，當地有一個遺址博物館的選址，就位于統萬城遺址旁邊的一條河的灘涂上。這里比統萬城遺址低幾十米，那里的植被非常好，但有一個遺憾，就是看不到統萬城，它是在一個低谷之地。

后來，我們在看完這里的地形地勢之后就提出了一個建議，就是是否有可能將選址改變一下。因為根據歷史文獻，當年赫連勃勃第一次登臨統萬城的時候，他就是站在統萬城對面的一塊高地上，馬鞭遙指這塊地方，他說，“吾行地多矣，自馬嶺以北、大河以南，未有若斯之壯麗矣。”也就是這樣的感嘆才讓他決定將自己的都城建在這里。

當時，他是在這塊高地上才有了這樣的視野和感想。我就想，能否將統萬城遺址博物館建在與統萬城隔河相望的高地上，讓參觀者第一眼的感覺有赫連勃勃這樣的豪氣。最終，我的建議被采納。

統萬城國家考古遺址博物館一角

《絲路文明》：統萬城遺址博物館為什么最終選擇覆土建筑的設計風格？

劉克成：遺址保護有這樣一個原則，就是保持遺址的真實性和完整性，這不僅包括遺址本身，還包括遺址環境。因此，我們將博物館藏在地下，與地形、地貌結合在一起。實際上，我們不希望博物館與統萬城去爭高低，在這樣的環境下，遺址是主體，博物館是從屬性的。另一方面，根據史料記載，統萬城是“崇臺密室”，有“連廊通房”。今天走在統萬城遺址博物館，就會有這樣的感覺。我們想在精神上和實際的體驗中，能夠讓人感受到統萬城當年描述的這種感覺。

《絲路文明》：您認為統萬城遺址博物館最大的亮點是什么？

劉克成：這個我認為還是應該交給觀眾或者社會去評價。在我來看，第一，我們希望它對遺址沒有破壞，第二，它與遺址環境融為一體，第三，通過它能激發人們對遺址和歷史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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